早晨的空氣涼涼的
爸爸說山上可能會下雨
坐在走著不算崎嶇的山路的休旅車裡
今天該是香煙裊裊的一日
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
是高聳入雲的納骨塔


也許這個決定是好的
車窗外的景色提醒了我差點就忘了:
樹是綠色的,而陰陰的天是灰白色
穿越樹的縫隙
對面一座座藏青色的山,誰把我們沒吃完的棉花糖放在上面?
而我們也深處濃霧中
面對眼前白茫茫的一片
以及路邊沒幾公尺就插著一枝寫著「佛陀世界」的路標
似乎這樣繼續往前走
真的就會遇到神仙


早晨山上的空氣是冷冽的
鼻腔裡微微的刺痛告訴我:我還站在地上
這裡不是地獄,但也不是天堂
這世界竟還有巴掌大的蝴蝶跟蜻蜓
山下的世界,連空氣都是髒的
是否因為如此
他們無法與活人相伴,於是在這與死人為伍


只在這裡,我不怕人群
每個人的心裡都含著一份虔誠
眼神放在偉大的地藏王菩薩上
這裡沒有勝負
就算有,我們也是全盤皆輸


紙錢在金爐裡被火舌翻弄得飛躍跳躍
看著煙囪運著管管黑煙往上直竄
底下的人揀著紙錢的手指是虔誠的
而煙是無辜的
我想起中世紀的焚燒女巫
這裡沒有蝴蝶,也沒有蜻蜓


下山的路程裡,胃翻絞得怪異
我想我是暈車了,便閉上眼睛想睡
聽到媽媽提到前幾天跟鄰居聊的事
爸只說:「看東看西讀什麼也沒用!」
原來我的夢想是〝看東看西〞
這樣,我懂了


翹了有名無實的同學會
反正是來不及了
我不想歹毒的,只是你只適合我歹毒
所以我不想見你
這是我的決定,對我來說是對的


在車上,聽到一個有趣的廣播節目
主持人自稱是吳老師
為打電話去的人指點迷津
只要報上姓名及年齡,他就會知道你的個性、身體狀況、人際關係等等
媽問這是真的假的,爸說只是在說笑
哈,這次我們意見相同
解到最後仍落入廣播的窠臼
「這樣就是你氣出問題、血出問題、腦出問題!」
「這樣就要買我們的……」
排比用的不錯呢,這麼會說,不去詐騙實在太可惜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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