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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在公車上寫日記。

她坐在最後比較高那排的最右側,穿著流行於OL間的時髦套裝,將包包墊在膝蓋上當作桌子寫著,還不時微微抬起頭注意是否有人在偷看自己,儘管這輛公車只有她一個乘客。

天早就黑了,可是從窗戶透進的招牌燈光,以及公車上的昏暗光線,讓她足夠看見她的厚重日記本,於是她忽視車的顛簸,用她歪扭的字一直沙沙沙地寫下去。

紅燈。車停了下來,應該是把字寫好的時機,可是女人也跟著停了下來。

少了公車行走時的噪音,她聽到了某種聲音,某種規律且沉重的聲音。

她狀似慌張的四處張望,想找出聲音的來源,感覺很近,可是卻找不到。

她急忙從包包裡拿出藥罐,倒出一顆藥乾吞下去,那是她治療妄想症的長期藥物。

綠燈了。她把藥吞下之後似乎變的比較放心,也不再聽到怪聲,只剩巨大輪胎捲過柏油路面的聲音,跟冷氣孔透出來的呼呼聲。

她繼續寫著:「我在公車上好像聽見了心跳聲,但不是我的,明明醫生說我快要痊癒了,所以心跳聲是真的嗎?可是吃了藥之後又消失了,這是怎……」。

又紅燈。女人再次放下筆,她想證明那不是她的幻想。

她仔細地聽著,沒有心跳聲,可是卻有不同於冷氣的風聲。

她渾身一顫,摀住耳朵。車子又發動了。

她發抖地提起筆,每刮下一個字就驚惶地東張西望。「糟了,不是幻想,我會死在這哩,是衝著我來的,對著我的耳朵吹氣,是」。

她尖叫著把筆跟日記本丟開,跳起來站在走道上。

司機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,再次握緊方向盤後問:「小姐,你是怎麼了?」。

女人跌跌撞撞衝到司機旁邊,指著公車最後方說:「那裡面有人!是之前一直跟蹤我的那個變態!」

司機臉上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恢復笑臉。

「小姐!你鬼片看太多了喔,那裡我拿來放掃把拖把的啦!」司機一派輕鬆的說著。

「不是!絕對不是!那裡真的躲了個人,他之前還在我的水裡面下毒!快開到警察局,拜託你!」女人拉著司機的手哀求著。

女人試圖拉過方向盤,司機一邊擋開她,一邊閃過前面差點撞上的汽車。
「你幹麼!快放開!」司機把車停了下來,甩開女人的手「你這女人有病!給我下車!」。

司機作勢要把女人推下車,但女人自己後退了兩大步指著他:「我知道了,你們是同夥的!你就是那個想撞死我的人!」

「你這瘋婆子說些什麼?」司機露出了凶惡的表情「你給我下去!」。

女人拿出包包裡的防狼噴霧往司機噴,飛也似的逃離了這輛公車。

「咳咳……,幹……。」司機忍著嗆出的眼淚跟鼻水把車窗打開「真是瘋子。」

司機在休息了一會兒後,又繼續上路了,一直到回到總站前,都沒有客人。

進站把車停好後,一個長髮的臘塌男人從最後排的後面爬了出來。

「阿義,你到底對她幹了什麼事?」司機似是跟那個男人相當熟稔。

「什麼也沒做啊!是她一直在自導自演。」男人撫著臉上的刀傷說著。

「她會不會發現你了?要不要處理?」司機丟了一罐烏龍茶給阿義。

「發現了也沒差,我看到她的藥,那女人有妄想症,沒人會相信她的啦!」阿義開了茶大口灌著,笑得露出滿嘴的紅牙。

「那就再幹一票吧。」司機也露出了冷笑。

「好啊。」阿義把喝完的烏龍茶捏扁往外丟,打破了窗戶,碎裂的玻璃灑了一地。

兩個人前後下了車,一起走往那沒有月光的方向。

公車的燈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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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wretch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